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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p:@小黄鸟(春秋繁露公羊)

【梦间集/民国】明暗之间·浮生篇

前文看这



    浮生的娘出殡那日,木剑因在武汉没有来,代替的他是心腹逆雪和伏龙,还有一个撑着翠鸟绢花伞的年轻姑娘。

 

 

    在场权贵云集,都想借这场白事沾沾木剑的光,他刚剿灭了湘西山匪,正是声威煊赫、如日中天之时。隆重肃穆的仪式由浮生的致辞拉开序幕,清晨天上尤飘着雨丝,待冗长的离别词毕,天光乍泻,竟隐隐放晴。

 

 

    浮生的娘是自杀的,在病床上辗转折磨一年有余,终于从五楼跳下去,鲜血溅染金盏菊,当场没救了。故而浮生无意招待来宾,反正应酬一贯由伏龙负责。

 

  

    浮生一袭缟素地走在小道,在路口的黄包车边看见收负绢伞的无剑。

 

 

    多年不见,无剑的五官长开来,又经受过风霜的洗礼,尤增几分女子函件的英毅,一双点漆眸明熠,目色坚定,身量还是那般高,一身新式的阴丹士林旗袍。

 

 

    重逢迟早一有,然秉着相见不如怀念的理念,无剑从未抱有再见浮生的想法。

 

 

    这次之前两个人也见过,是在故乡攻陷后的两年。那会儿她已跟着紫薇四处奔波,生活虽比不上在家至少没饿死。某日在院外晾衣服,突然门口撞进一个血人,吓的一颗心悬在嗓子眼,那人恐她尖叫,忙冲过来。

 

 

    无剑的反应比心思活络,一招将人拿下。

 

 

    院外零碎的脚步声响起,夹杂陌生的方言,院墙的隔音效果不佳,无剑压制着那人一动不动,隔了老久、久到脚步的回声都不可辨,才发现一颗心怦怦乱跳,而半只胳膊在后背在她手上的青年亦是如此。

 

 

    此时看清来人,具是一愣。

 

 

    浮生身上的血不是自己的,但也没说是谁。他如今生得俊秀挺拔,比之外滩的公子哥儿不遑多让,老旧的衣物比之气质便显得不伦不类起来。浮生被无剑拉起,低着头说谢谢,无剑看见他紧紧攥着的一包中药。

 

 

    无剑忍不住问:“谁病了?”

 

 

    一问,浮生脸色一白,欲盖弥彰似的地把药往后藏,仿佛在经历一番天人交战,未几,低低地道:“我娘。”

 

 

    “啊。”无剑惊讶,“怎会……”

 

 

    浮生未作答,可从现今的狼狈和他的沉默能猜得一二,想必谁背井离乡后都不好过。

 

 

    “别光说我了,你呢。”浮生扯动嘴角,意图岔开话题,“你前几年去哪了,不告而别,你家里人都急疯了。”当年无剑离家出走一事闹得极大,说句不恰当的,若非她爹这之前已驾鹤仙去,被她当场气死不是没可能的。

 

 

    无剑笑而不答。活到一个阶段,谁都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
 

 

    而后无剑执意叫浮生多待片刻,自己在外绕了几周确认无误后才叫浮生赶紧溜,期间硬逼他吃了两张自家做的烧饼,手上还提了一袋,另一只手是紫薇的旧衣服,袋子里放了两枚银元。不过这些没说,一来浮生决计不肯,二来紫薇也不肯,即便他此时不在场,无剑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不说就没人知道。

 

 

    走前浮生目有疑犹,几番欲言又止,凝缩成简短的一句:“那你呢?”

 

 

    无剑便以为他是在问给了自己那么多好东西她怎么办,大手一挥很是潇洒道:“够的够的,别担心我。”

 

 

    浮生笑了,和小时候一模一样。

 

 

    那你保重。语毕,浮生头也不回地投身雨中。走前天上忽的下起豆大的雨,街巷两旁攀出墙的桂花落满青石板,在无根水的浸润下腐化成芬芳的泥壤。

 

 

    又多时不见,浮生换上崭新硬挺的军装,无剑学会了打扮,穿旗袍喷香水放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。

 

 

    无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,其实她有更好的选择,木剑不日南下,她可以让浮生去投奔他,话于舌尖几转终没说出。

 

 

    无剑拍了拍浮生的肩膀,与他坐上同辆车,路上碍着司机,仍是不住说了许多话。

 

 

    日后,他们不止有过十次同样的情境,却再未多说一句。

 

 

    能说什么呢?从互相保留开始就开始不说破点破。浮生有浮生的身不由己,他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还是没救回亲娘的命。无剑有无剑的有苦难言,能让她毫不犹豫地抛下安逸,去过那颠沛流离。

 

 

    他们真真切切拥有过一段交好的时候。比如从前吵归吵,浮生会请无剑去家中看荷花,小荷塘下养成几尾锦鲤,浮生要做国画作业,无剑便一边看鱼一边给他研墨。

 

 

    比如头七后的第一天他以木剑的名义设宴,无剑的身份出示外界,每个人都不动声色地压下探究。浮生邀请无剑跳第一只华尔兹,他闻到对方特意擦的雪花膏,听见无剑的私语。

 

 

    无剑说,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跌到的。

 

 

    暮色渐沉,公馆内亮起一盏盏的琉璃灯。该交代的都说完了,又到散场的时候。

 

 

    无剑同他擦肩而过,用一种很低很低的,几乎与叹息融为一体的调儿来说。

 

 

    “浮生,珍重。”

 

 

    乱世仓皇,浮生想不了太多,正如他面无表情地接过木剑赐的好茶,转身倒给了拐角的金钱树。深色的茶水支离,像面糊涂的镜子印出两张年轻却渐褪锐气的脸。

 

 

    无剑就是这么适时地来到身边,同他简短的对视。一眼,能看清物是人非,再一眼,又望到两小无猜,人生就这样一眼望到了底,再不舍,回不去,就不要去想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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