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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p:@小黄鸟(春秋繁露公羊)

不许人间见白头【暴九】【四】

【四】
  光阴流逝,春秋交替,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于指缝中流失。院内的牡丹凋了又植,九千胜入住烈府已是第三个年头了。

  自从有了九千胜的存在,身为府内中心的烈霏便没有那么孤单。小少爷的心情好了,大老爷的情绪便也跟着好转,紧接着烈府上下的氛围都变得丰富起来。如今的烈府不再那么压抑,连带着这一条街道都变得活络有人烟。

  “这一切,都是九千胜大人带来的啊。他可真是咱们烈府的福星!”烈家总管带领新入府的小丫鬟介绍府中历史,在谈及改变原有状况之人时严肃的面容难得浮现柔和之态,面上嘴中无一不是对那人的赞许。新来的小丫鬟年纪尚轻,听罢娇小的脸庞流露无限好奇。

  这一幕被恰巧经过正要前往主花园的九千胜看见,不禁失笑。遂收好折扇,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:“主管大人好。”

  烈家主管一见来人顿时眉开眼笑,指着九千胜对小姑娘道:“看,这便是九千胜大人!还不快问好。”小姑娘突然羞红了脸。显然眼前之人不是她预料中的模样,至少,不似这等俊美风姿。

  小姑娘磕磕绊绊地问候一番,立刻跟随嬷嬷去往分配活计,临走前还不忘再偷瞄一眼青年过分美貌的面容。
九千胜正欲走人,却被兴致尚存的烈家主管拦下寒暄一番。不问还好,这一问就将他好容易建立起的好心情打散得一干二净。

  九千胜被移出了烈霏的别院已近一个月。

  诚然九千胜医术高超,得了他的调理烈霏的身子骨确实有了不小的改善,然则少年天生病骨,纵使九千胜他华佗在世也未必能彻底根治。

  烈霏仅过了不到三年的安稳日子,最终还是于一个月前病倒。这一次病症来势汹汹,甚至触及心疾。起初只是高烧不退,后来又没日没夜地开始心绞痛。见用心护着的少年卧病不起,九千胜心如刀绞,可惜这一回连他都将束手无策。终于在一个月前,九千胜带着眼圈下的青黑,被烈霖“请”出了雨雪别院,从未再未能涉足一步。

  九千胜的心里自是十分烦躁。
他好歹照顾了烈霏三年,多少能有点照应。何况烈霏依赖他的程度,他不在他的身边,肯定会不安。

  尤其是近日他的右眼皮跳个不停,他下意识抚摸右眼。离开雨雪别院那天烈霖的脸色面如死灰,他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。

  告别总管后九千胜忧心忡忡地改前往药圃,想要找些适合的药材。

  但愿那是错觉。
   

  好闷……这里是哪里?

  勉强支撑开干枯的嘴唇,烈霏不住地喘息。

  大脑一片晕眩令他几欲作呕,然而这样的感觉已持续了不知道多久。好不容易穿过一口气,紧接着心绞痛一阵又一阵传来,烈霏一声惨呼捂住了心口,却只是徒劳。

  从没有那样一刻,他会痛苦到急于求死。

  大人……九千胜大人去哪里了?烈霏于心底呐喊。喃喃自语半晌,烈霏方才想起,九千胜大人早就被爹爹送走了。

  “霏霏……”烈霖跪在烈霏的床前,脸色惨白,眼底布满血丝,粗粝大掌紧紧抓住爱子无力的小手,妄图能分担他的痛苦。烈霏想脱离烈霖的手掌,并非是嫌弃自己的生父,而是先前他病重时握着他的往往都是九千胜,虽同为习武之人烈霖的手掌粗糙九千胜的手心布满厚茧却温软微凉,握在手中如同一块上好的软玉。

  烈霏隐约想起,那双舒适的手掌被强行抽离他的身边时,他挣扎着,却只能在一片朦胧中看到,那抹白色的身影被人推搡着、同人争执着,渐渐、终是离开了他的视野。

  不要走……

  烈霏无声的呼唤,头一沉,再度昏迷过去。

  烈霖饱含悲痛,似是再不忍爱子受苦,他再三握拳,直到掌心渗出指甲陷入的鲜血。

  “不论是多险恶的决定,为父定会留住你!”

  牡丹倏然落了一片花瓣。

  九千胜一怔。他怔愣地盯着面前才开放无多日的御衣黄,心脏先前狂跳不止,却在花落那一刻陡然转停。

  然而这一切更深一层得加深了青年的不安。他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穹,头顶阴云密布,远远传来阵阵闷雷,隐约透露不祥之兆。

  “大人……”

  “心奴!”自从烈霏有了表字后九千胜便一直以“心奴”唤之,不知怎地,竟听到那人沙哑的哭腔。

  “我不要……不要变成恶魔,谁都好……有没有人来救我……”

  突然意识到什么,九千胜面上血色消退得一干二净,瞳孔瞬间收缩写满了难以置信。再顾不得手中的活计,连忙朝雨雪别院飞奔而去。

  在他离开的同一时刻,那盆被精心照养的御衣黄凋零得一干二净,仿佛再无了生命的气息。
 

  烈霏的顽疾据说是由上辈子作恶多端造就的苦难。这是烈霖某一日从一名神秘老者那听来。

  起初他自是嗤之以鼻,还出言训斥那人的不逊,直至老者徐徐道来烈霏病症种种,饶是烈家家主都禁不住冷汗涔涔。

  甚至连爱子此番遭罪都一概预料得到。

  烈霖放下了一切身段,只求老者能救爱子一命。那人的条件虽不苛刻,但听起来是那般不可思议。

  换心。

  烈霏的病主要源于心疾,若是将这颗多病的心脏换走,那一切病状便会随之退却。

  烈霖犹豫不决。首先这种说法实在危险,再来据老者所言重新换过的心脏是老者所信奉的一位邪神的心脏,可行否未知,但若是换了心必定会造成烈霏的心性大变。让懂事乖巧的独子变为邪佞的恶魔?烈霖下不了手。

  然而烈霏自病倒后一直痛苦不堪,烈霖不眠不休数日,终是同意了老者的提议。

  施法换心需要一个月的准备时间,为此他甚至撵走了最与烈霏亲密的九千胜。“九千胜……唉。”九千胜是名不可多得的人才,亦是难得受烈霖倚重之人,可连这般能人都不能救治烈霏,他也无需内疚。

  眼前依稀晃过最后见到那人时九千胜面上难得浮现的愤怒与不解。

  那抹雪白的身影究竟不属于他们污垢的世界,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,烈霖将昏迷的烈霏抱入老者绘制的法阵之中。黑袍老人不知何如悠悠而至,在烈霖的失魂落魄中,轻蔑地一笑。

  苍穹倏然爆发一阵惊雷!

  黑袍老者不动声色,摸出一把骨刀,在少年腕处狠狠一划!啊,烈霖心中叹息,又不敢阻止,只得眼睁睁看着烈霏鲜血汩汩流淌在诡谲的阵道中,一步步漫入阵眼中央。

  烈霖心头一动,恍如才意识到他做出了什么决定。
就在烈霖产生懊悔之情、老者得意之色尽显之际,前方传来一声怒喝:

  “住手!”

  话音刚落,一柄长刀横贯直入,笔直插进血水的源头,将快要汇入阵眼的鲜血堵于甬道内。

  这始料未及的变故令老者勃然大怒:“烈霖!你就是这般对待我们的协议的么?”对于来人的闯入烈霖亦是未曾料到,可现在的他脑内一片混乱,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好似无踪。

  来人自然是九千胜。

  九千胜面带薄愠,不理会一旁的烈霖,径直走进老者,冷声道:

  “黑溪老人,好久不见。”

  “是你!”认出来者是何人的黑袍老者先前的嚣张荡然无
存,甚至便有有些畏缩。他转身见烈霖并无举动,遂壮了胆冲来人言道:“此时与你何干?九千胜,我劝你休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!”

  九千胜冷笑:“你打心奴的主意,就是同我为敌。”

  “心奴?”听罢老者疑惑,思索半晌竟失声惊叫,“心奴!莫不是那祆撒舞司的名讳?……”

  九千胜指尖一颤,眼神更添杀意,反手抽出另一柄长刀便冲黑袍老者而去!

  老者似是再不惧九千胜的威严,继而运力与他迎面而上。见状九千胜心中微叹对不住,抢先奔至烈霖身侧一记手刀将人劈晕。烈霖非痴傻,见事态朝着预料之外发展便已知自己无法掌控,为有在昏迷前微弱地嘱托:

  “救霏霏……”

  九千胜点头,将人抛出阵法结界之外。再面对黑袍老者之时,目光凌冽,再不复往日偏偏佳公子的气质。
黑袍老者暗自心惊。刀神,终究是刀神。

  事已至此已无路可退,明知不是对方对手仍抱有一线侥幸妄图从那人手下脱身。遂拼上所有内力,妄图与那人一较高下。

  九天一击·千钧劈地!

  寒刀于空中只一翻转,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冲敌人而去。诚然那人亦有不俗实力,却只能在刀者更为卓越的刀功之下甘败下风。

  九千胜足尖点地,长刀并入刀鞘。身后老者依然保持进攻的姿势,脖颈处却陡然喷射出温热的血流。

  “呵,败于传说中的刀神,老朽不亏!”话虽如此,话音里透着的深深怨恨又怎能忽视?“若是能得了这小子的心脏,就算你是九千胜又怎么会是对手!”

  “靠摧毁他人的人生获得的功力,令人作呕。”九千胜拾起老者跌落的骨刀,缓缓走进手下败将。

  “哈!这你情我愿的交易怎么就令人不齿了?何况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在帮他?我是在救他!换了心,他就有健康的身躯,而且得了我教大神的心脏,他或许能成为如同祆撒舞司一般的人才!”

  不愿同眼前人废话,九千胜早已行至老者的跟前,手中骨刀凄寒,如同刀者浑圆耳朵上镶着的一枚纯银耳钉般凄冷。

  “老朽早已将命交给大神!吾等信徒的职责,便是为大神寻找栖身之地!你杀了我一个,又怎能防得住千千万万的信徒!”老者声音发颤。他话实属
不假,他修炼邪功已久,肉身早已不似常人,只得用他用以布法的骨刀砍下他的头颅方能将他杀死。如九千胜这般见多识广,怎能不知这一切。

  “别人吾管不着,你千不该万不该,就是不该动吾的人。”

  话毕刀落,只闻一声风啸,黑袍老者已身首分离。

  眼见危机总算解除,九千胜仍不敢懈怠。身形隐约不稳,他晃悠着走到昏迷中的烈霏身边,半跪下来。

  难道是老了?这点打斗都能让自己疲劳?九千胜下意识抚上耳朵,自嘲一笑。

  那对玉耳同它的主人一般精致,是一对寻常人拥有的耳朵。

  九千胜描摹自己的耳朵像是感受最后的触感。

  他早已做好决定。

  放手那刻探入里衣,掏出了一对从未示人的贴身之物——
  一对碧绿的绮罗耳。
   

  烈霏做了一个噩梦。

  “心奴,好久不见。”

  九千胜纸扇轻摇,唇边挂笑,优雅到远胜人间一切绝色。

  烈霏口中呼唤着“大人”,不顾身前的窗台直直扑倒那人怀中。九千胜亦是微笑着拥住了他。

  大人的怀抱总是那么令人安心,烈霏贪婪地嗅着九千胜的气息。

  这一刻,他是属于他的。

  “大人,你的耳朵?”不知何时烈霏注意到了九千胜耳鬓的碧绿,惊异出声。

  “怎么?”九千胜浅笑着,“吾的耳朵不是一直如此么?何故惊讶。”似是怕少年不信,九千胜将烈霏的小手覆上自己的绮罗耳。

  “摸摸看,是真的哦。”

  手下的触感温软,不似作假。烈霏好奇,不禁揉搓起来。

  只是不知怎的,这一动却再也停不下手。他心中此举无礼,身体却仿佛不收控制,无论多想收手却只能看着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。

  到了最后饶是九千胜都不禁眉心微蹙。

  “够了,心奴。很疼。”

  不!不是的!烈霏惊恐道。他眼见九千胜的表情逐渐破碎,身体颤抖甚至拥不住他。

  最后,世界一切离他而去。

  ——他拔下了九千胜的耳朵。

  “啊!!”烈霏尖叫着从梦中惊醒,冷汗淌在脸上犹如幻境中迸射而出的鲜血。

  “心奴?”九千胜从床边抬起头,用手揉揉眼,睡眼惺忪
道:“你醒了。”

  自危机解除后九千胜便小心翼翼照料着烈霏,竟不知不觉沉睡过去。不过烈霏总归是醒来了,这比什么都好。

  烈霏张张嘴,不知作何说法。略一调整呼吸,惊觉呼吸是从未有过的顺畅!

  “大人!我……”不敢相信自身的变化。自小经历的反复无常,令烈霏对偶尔的康健怕的狠了,担心这难得额舒畅会换来下一轮无止尽的伤痛。

  九千胜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他接过少年的手,落下一吻:“没事了。”

  言外之意,你再也不用担忧病痛缠身了。

  多年相伴的默契使得烈霏无需出言询问,莫大的喜悦瞬间席卷周身,烈霏眼眶发热,再也忍不住扑进九千胜的怀中大哭起来。

  “大人……”

  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,久到甚至对未来失去了憧憬。如今期待已久的梦想终于实现,意味着,他再也不用忧心下一刻会沉睡不醒。

  只因从今日起,他也能成为一名普通人,过上寻常人应有的生活。

  房门外的烈霖将眼前的一幕收入眼中,经过这一遭他仿佛愈加苍老,只是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流露出不知搁了多久才浮现的喜悦。

  “九千胜,谢谢你。真的谢谢你。”若不是有九千胜及时赶到,那他早已被魔鬼蒙了心智、他将对烈霏造成多大的伤害!那是何等的错误!

  思及此,烈霖眼底一黯,遂悄然离开别院。

  九千胜亦是欣喜万分,他知道,不论过程如何,他总归做出了正确的抉择。

  优雅的姿态掩不住满目憔悴,雪白的发丝掩住了苍白的面容,周身雪白的青年只余鬓边的碧绿绮罗耳熠熠生辉。

【未完待续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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